本帖最后由 Doomsday_Envoy 于 2023-1-11 19:52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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繁茂森林 cover.王家卫
我们最接近的时候,我跟她之间的距离只有0.01格。一分三十七秒之后,我爱上了这个名叫爱丽克丝的女人,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告诉她。
我叫史蒂夫,历史的史、花蒂的蒂、丈夫的夫。每天的光照达到15时,我都会站在矿山上朝着村庄看,我总觉得那里很美、那里有田、有水、也有人。
那是一个叫原始桦木森林的地方,我在那里第一次舀起河流的河水。听群峦的人说,原版的河水叫做“无限水”,两桶之后,人就想舀多少舀多少了。
所以从那以后,我变成一个很小心的人,每次出远门,我都会带上两个水桶。因为你永远不知道,什么时候纵身一跃,什么时候落地成盒。
做人,千万不要比较。我以前不觉得自己穷,直到我去领域之后,其他的玩家每年都有新装备,而我穿来穿去都是那一套;那个时候,我觉得自己穷。
我还记得,那天垂直向下挖点矿,却意外落入了大峡谷。我下到了谷底,踩在基岩从下往上数第十二格圆石上,开始了作业。两万一千六百tick之后,可能是英雄所见略同,她挖开了我脚下的方块,又堵上了头顶的空洞。
这一个region、有一千零二十四个chunk,六千七百一十一万格。每天我都会和许多实体擦身而过,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,下一秒后,成为简单的过客。她看起来并不是与我会有交集的人,但确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。
后来我才知道,那不是故事的开始,而是事故的结束。
最佳层数、鱼骨挖矿,我赶忙解释身后的区块并无钻石。哪知道她立马反问,我还算不得钻石么?挖矿的师傅常告诉我,宁可一思进,莫在一思停,于是我决定同她一道挖矿。
做这一行的最大好处,就是不用做决定。挖多少、深度、广度,早就决定好了。暴力挖矿是一种很懒的方法,但我确实有那个拍档。那天晚上,我不知道挖空了多少区块,也不知道是挖给她看,还是挖给自己看。
“这个矿洞的后面是什么地方?”“是另外一个矿洞。”我告诉她,挖到的钻石归她;她却笑我,背包里竟不能多塞一颗。我不说话,也始终不敢吸走钻石。
因为我知道,吸它吸不得芳心,送她送不走心情。
“一零一六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时之前的一分钟,你跟我在一起,因为你我会记住那一分钟,由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。这是事实,你改变不了,因为已经过去了。我明天会再来。”
她有没有因为我而记得那一分钟?我不知道,但我一直都记住这一个人。后来,她真的每天都来,我们就由一分钟的朋友,变成两分钟的朋友。没多久,我们每天最少下矿一小时。
矿工的心境,是与别处不同的。进的虽多,见的却不多,回首不多,感慨竟很多。感情也是一样。身上的空间会满,心中的余地会空。
因为生活的需要,我已经习惯了挖矿。然而,我却从来没尝试到挖一颗钻石挖到心痛的感觉。短短的几分钟里,背包圆石的数量从两组涨到了八组,我已经挖得够快了,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挖得太慢了,因为钻石还没有出现。
直到转角的鱼骨再次挖通墙壁,她问我有没有挖到钻石,我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虽然我很喜欢她,但始终没有告诉她。因为我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。
但在这深埋的地下,热烈的花并不能盛开多久。腐草为萤,也只是仲夏夜的梦。而梦,总会有醒来的时候。
分别的时候,我们坐在岩浆湖旁。她低声的说,打小我就听祖父游历下界,看猪灵哄抢黄金,听恶魂凄凄细语。但没有钻石镐的未来,不经历冰桶挑战,也就不会勇往直下。我打开背包,扔给她精准I的铁镐,也只挤出半句——时运未到。
她说她要去针叶林,问我知不知道怎么走。我告诉她,回到地表的村庄,穿过原始桦木森林北上,那里会有你的答案。她不再追问,只是看向岩浆流淌,火星飞溅。
很多年后我才明白,她问的只是一个陪伴,但我回的竟是一个了断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生活中无法失去的人说再见,所以我没有说出那句再见。第二天晚上,我又一次到矿山上远眺。寂静的村庄依然很美,有田、有水、没有人。白桦木漫山遍野,一个region、一千零二十四个chunk、六千七百一十一万格。
也许我以后也没有机会再看见她了。就算再见到她,可能她也不会认得我。我安慰自己,其实了解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,人是会变的,今天她喜欢钻石,明天可能喜欢别的。
后来,我又探索了很多矿洞,遇见很多想和我下矿的,也遇见很多想拿我当矿的,但我再也没遇到过像她那样的女人。一直以为下矿与冒险不一样,原来寂寞的时候,所有事都一样。
冒险的路上,也听说了一个故事。世上有一种没有脚的龙,它们一出生就会飞,这一生从不停歇;这种龙一生只有一次落地,就是在它死亡的时候。
再后来,爆过一把又一把镐子,加过一次又一次附魔,终于凑齐了钻石。但踏入下界的那一刻,我觉得我好难过,因为我突然觉得,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。
恶魂的飘荡无忧无虑,猪灵的争夺金光闪闪。心里逐渐失了神,身体霎时失了重。我没有切物品去放落地水,就如同没有伸手抓住那个她。
落地的冲击很猛,以至我只能瘫倒在灵魂沙上。岩浆的海洋环绕在这片小小的孤岛,飞溅的火星引燃起蓝色的火焰,像极了钻石的颜色。
光辉岁月的成就跃然纸上,但那些消逝了的岁月,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,看得到,抓不着。我第一次觉得故事错了,其实它哪儿都没去,那龙一开始就已经死了。
我曾经说过不到最后,我都不知道我喜欢的生活在哪里,不知道会和谁一起。没有昼夜交替,这里的床无法入眠,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人睡得如何。
真正去了末地,见到了龙,也终结了龙。自那以后,人们见到我高喊着史蒂夫,但只有我知道,我叫史蒂夫,情史的史,芥蒂的蒂,懦夫的夫。
我也曾幻想,如果她再多问一句,我会不会跟她走。年轻的时候,以为什么都有答案,可是老了以后,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。
人生如棋,落子无悔。主世界的水,倒不了下界之中;末地的龙,陨落于流水之下。但如果让我再见一次那个女人,我会问她:说什么钻石久远,怕什么岩浆密布,不如我们重头来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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